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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48812】给朋友写首哪怕再烂的诗

来源:leyu乐鱼全站App下载    发布时间:2024-05-07 14:42: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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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天坛百花亭前甬道两旁,西府海棠怒放的时分,游人许多。那天,我坐在长椅上画海棠花和看花的人,一位妇女从我身前走曩昔几步,又折了回来,站在我身边好半响,我认为她在看我画画。常在天坛画画,看的人多,练就得脸皮厚了。谁想,我快画完的时分,她忽然问我:你该不会是姓肖?我点允许说是,她接着说:你便是肖复兴,是不是?我细心看了看她,七十岁上下的姿态,想了想,如同并不知道。她明显看出了我的疑问,马上说出一个姓名,然后问我:还记住不?

  当然记住,是我小学的同学。那时,他家住北官园,我家住打磨厂,离得很近,我常到他家玩。形象最深的是四年级的寒假,他给我一张戏票,让我去广和剧场看戏,京戏《四进士》,他爸爸演毛朋。是一场业余表演,他爸爸是一个单位的工程师,也是票友,过了一花招瘾。我不喜爱一句词咿咿呀呀唱半响的京戏,看到半场,居然睡着了。再去他家,他爸爸问我戏演得怎样样,我支支吾吾说不上来,觉得怪对不住这个同学的。

  咱们一向到初中都是同学,相同爱好文学。初二,班上办了一个板报《小百花》,我和他是首要文章的写手。上高中的时分,他考到另一所中学,交游少了。破坏“”的第二年,小学同学集会,又联络上,才知道他和我相同,当年也去了北大荒。北大荒当地太大,互相没有消息。走运的是,咱们两人后来都考上了大学,算是赶上了人生的末班车。

  集会那天,他约请我去他家做客,说他爸爸还记住我,最近在报刊上看到我的文章,常说起我。他对我说:你要是能去我家,我爸不知得多快乐!

  我去了他家。他家现已搬到复兴门外的高楼里。他告诉我,是他爸爸落实政策后新分的房子。算算有十多年没见了,他爸爸和妈妈见到我十分热心,赶上饭点儿,非留我吃饭不行。饭后,他爸爸兴致来了,清唱两口京戏。那一阵子,我常到他家,咱们两人都还喜爱文学,我便带去我写的诗,读给他听,让他提提定见。我没有太介意,他还有个妹妹,比他小七八岁,也常坐在一旁听。

  想起来了吧?她问我。我忙允许,说出她的姓名:你不是小芬吗?我第一次去你北官园的家,还没有你呢!

  后来你去咱们新家,常带你写的诗给咱们读。我听不大懂,也爱听。形象最深的,有一次你写的什么风的诗……她笑着说起往事。

  那时分,我和她哥哥都刚三十岁,仍然对诗一往情深。她说的那首写风的诗,我却是一点儿形象都没有了。

  我和她哥哥大学毕业之后还有联络,后来互相都忙,逐渐断了联络,想想有小四十年了。我问起她哥哥和她爸爸和妈妈,她告诉我都逝世了。这让我很吃惊。她爸爸和妈妈年纪大了,逝世了,能幻想得到,她哥哥和我一般大,怎样这么早也走了呢?

  我哥他什么什么都不顺,心境一向欠好,又遗传了我爸爸的高血压、冠心病,前几年,一个跟头倒下,就再也没起来。

  眼前的西府海棠开得正旺,却一瞬间和我一同伤感得失去了色彩。小芬劝我:什么人什么命,我哥的性情太闷,遇事爱憋在心里。我就劝他,憋在心里憋成蛆,管什么用?他不听呀!

  在天坛,我和小芬聊了良久,最终送她出天坛北门,问她家还在复兴门吗,她说,现在她自己的家住在那里。在车站等候公交车的时分,她约请我去她家。我谦让地说:有时刻必定去!这话她不爱听,问我:什么叫有时刻呀?然后,快人快语道:别管你有时刻没时刻,都得抽空去我家一趟!我还有东西给你呢!

  没过几天,我去了她家。应该是驾轻就熟,却费周折找了良久。几十年未去,改变太大,周围建起了很多高楼大厦,本来她家住的那几幢高楼显得寒酸,有些返老还童,夹在新楼群之间,如同有意做个年代变迁的比照。不过,仍是在复兴门,命定般,她家和我有着缘分,即便她哥哥不在了。

  她家从头装饰过,和我形象中的不大相同。回想,在几十年时刻如水消逝的冲刷下,变得不那么牢靠,芳华往事,变得悠远而不行捉摸。

  她很快乐我的到来,坐下没一瞬间,她就拿出一个笔记本,是那种牛皮纸的作业日记本,递给我看。笔记本有年初了,纸页都现已卷角,有些褪色污染的封面上,用钢笔写着她哥哥的姓名,是用那种鸵鸟牌的纯蓝墨水。那时,咱们都爱用这样的墨水写字。

  我细心翻看着,觉得有些像我写的诗,但不敢确认,有些貌同实异,当年我写过这么多诗吗?

  真的是你写的,你忘了吗?当年你到我家里来,都是把诗抄在一张纸上,读完之后,我哥就把这张纸要曩昔,你走后,他就抄在这个簿本上。说着,她翻笔记本,翻到一页,对我说:你看!这便是我在天坛对你说过的写风的诗。其他诗,我也不大懂,就这首诗,形象很深!

  对这首诗,我一点儿形象都没有了。回想一下,似乎是不再去他家后,便也不再写诗了。全部,被我扔掉得那样快,却认为是无疾而终。

  可是,读完之后,我十分感动,不是觉得这首诗写得好,而是为我的这位老同学。他居然还抄下了我的这些天真糟糕的诗。我很羞愧,后来和他居然没有了联络。有的朋友,即便见不到面,即便你把他忘了,一向都在默默地支持着你,鼓舞着你,就像风,看不见,却吹拂着你,温暖着你。

  手里握着这个笔记本,我说不出话来,头不敢抬,不敢望小芬。四十多年的韶光无情地消逝,却又有情地留在这个笔记本上。

  我想起了前几年在美国印第安纳波利斯市,那里是作家冯内古特的家园,有一次观赏冯内古特纪念馆,看到当年他写过的一段话,粗心是:“艺术是一种十分人道的方法,可以让你的生命、让你的魂灵生长。比方,你给朋友写首诗,哪怕写得再烂。”抄在朋友笔记本上的我写的诗,写得再烂,即便不能让我的生命和魂灵生长,却可以安慰我的心,还可以捡起那些被自己忘记的友谊和回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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